2

她上楼回到她房间,痛苦辗转地陷入睡眠,午夜时分,从一个长长的梦中醒来。梦里出现的人,都是她过去生命里的人:不怀疑她的身份);到后来,他哼哼唧唧地向香黛儿求欢,而他的新太太用力吻着她的嘴,还想把舌头伸进她的双唇里。两根舌头舔来舔去,她一向觉得恶心。事实上,惊醒她的就是这个吻。

这场梦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这么倦怠无力,她努力思索,想找出其中的缘故。她想,最让她烦乱的,是梦境把“现在”这个时刻销蚀了。因为她热爱她目前的人生,无论如何,她都不愿以它来交换过去,也不愿交换未来。就是因为这样,她不喜欢梦:梦使人生各个不同的时期一律齐头平等,使各个时期处在同等的时间平面上,这是我们在现实里没有经历过的,让人难以接受;梦贬低了现在,否定了它的优先性。就像她这天夜里的梦:她人生一整个维度都化为乌有——让-马克、他们共有的公寓、他们一起生活的那几年;取而代之的,是“过去”横陈在那个位置上,很久以来就没有和她往来的那些人,还有,想要以性的罗网来诱捕她的那些人。她感觉到她嘴上有一个女人潮湿的唇(那女人长得不错,梦境的导演选角的标准很高),而这让她极其不舒服,大半夜的,她还到浴室去,洗澡、漱口,久久不出来。